細長的針狀和棱柱狀人工组成鉛白晶體的顯微相片。 中國科學院大學考古系供圖

　　“膚如凝脂”“粉白黛黑”等記載，标明在古人心中白色具有美、純潔、高貴的內涵

　　考古証據标明，在全國不同地區的春秋時期貴族墓葬中出現了一批微型化妝品容器。這一現象說明當時的諸侯國之間存在必定的沟通和審美趨同，我们都神往美麗、寻求美麗，進一步印証了春秋時期是中國化妝品的興起階段

　　韓城市梁帶村芮國遺址出土的白色殘留物經綜合實驗剖析，結果顯示為鉛白。因為舊木效應的影響，這批樣品的碳十四測年結果略早於墓葬埋藏时代，但它依然反映了樣品的人工组成屬性。由此，我國运用人工组成鉛白的歷史提早到了春秋時期，比歐洲早300多年

　　“沒想到春秋時期的人就開始寻求美白了呀，果然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近期，韓城市梁帶村芮國遺址發現迄今国际最早人工组成鉛白化妝品的音讯在網上引起熱議。

　　網友熱議源於韓賓博士發表的一篇題為《美容與化學：亞歐大陸東西兩端组成鉛白的獨立来源》的論文。韓賓是中國科學院大學人文學院考古學與人類學系（以下簡稱國科大考古系）特別研讨助理，是論文榜首作者。論文發表在人文社科期刊《人文與社會科學通訊》上，與之相關的古代殘留物剖析作业由國科大考古系聯合陝西省考古研讨院，在梁帶村芮國遺址博物館的支持下共同完成。

　　鉛白一般由水白鉛礦、白鉛礦或兩者的混合物組成，在古代長期被用作美白化妝品，在人類的美白史上佔有重要的位置。9月14日，記者採訪了韓賓，聽他講述古人的美白“秘方”。

　　在梁帶村芮國遺址博物館裡陳列著眾多展品，其中有一組细巧精巧的微型銅容器，包含圈足匜、貫耳罐、圈足鍑、單把罐等。與常見的青銅重器不同，它們的高度在10厘米左右。便是在這小小的“身軀”裡，考古人員發現了迄今為止国际上最早的人工组成鉛白，也揭開了微型銅容用具體功用的隐秘。

　　據韓賓介紹，微型銅容器在春秋早中期非常盛行，在山東、陝西、甘肅等地都有出土。但對於微型銅容器的具體功用，學界的觀點並不統一，有人認為是化妝品盒，有人認為是首飾盒或许有其他功用。

　　“我们一般會從器物的形制或考古布景去剖析它的功用，對器物裡殘留物的研讨能够為其功用供给關鍵的証據，而现在這方面的研讨開展得較少。”韓賓說。

　　為此，韓賓地点的課題組專門去往韓城市，在梁帶村芮國遺址出土的微型銅容器中提取了白色殘留物帶回實驗室，對這些白色殘留物進行綜合實驗剖析。結果标明，殘留物樣品由白鉛礦（碳酸鉛）或白鉛礦和角鉛礦的混合物組成，也便是常說的鉛白。

　　確定梁帶村芮國遺址出土的白色殘留物為鉛白后，韓賓接著要解決的便是這些鉛白是天然白鉛礦還是人工组成鉛白。“在對古代鉛白的研讨中，鉛白是天然白鉛礦還是人工组成的一直是學界比較關注的問題，區分天然白鉛礦和人工组成鉛白的重要技術手法是碳十四測年剖析。”韓賓說。

　　原則上，天然白鉛礦的碳十四測年結果會明顯早於墓葬埋藏时代，因為天然白鉛礦中的碳源較早，會導致碳十四測年結果和墓葬埋藏时代相差數千年甚至上萬年。

　　人工组成鉛白的碳源則运用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或人為供给的碳源（燃燒木頭或制取的碳酸鹽）。這些供给碳源的物質會攜帶同時代的碳十四信號，所以如果是人工组成的鉛白，其碳十四測試結果一般與墓葬埋藏时代附近。

　　“因為舊木效應的影響，這批樣品的碳十四測年結果略早於墓葬埋藏时代，但它依然反映了梁帶村樣品的人工组成屬性。由此，我國运用人工组成鉛白的歷史提早到了春秋時期，比歐洲早300多年。”韓賓說。

　　有學者認為中國的人工组成鉛白技術是由歐洲傳入的腐蝕法组成技術，但通過對梁帶村芮國遺址發現的鉛白進行剖析，証明中國的人工组成鉛白技術為獨立来源，並非由西方傳入。

　　中國的人工组成鉛白技術是獨立来源還是由西方傳入？具體工藝是什麼？這些問題在學術界還沒有定論，但此次梁帶村芮國遺址的新發現為答复這些問題供给了新証據。

　　韓賓介紹，鉛白的人工组成工藝主要有腐蝕法和溶液沉澱法。腐蝕法最早出現在公元前4世紀的希臘，具體办法是：將醋倒入一個容器內，然后在容器內放一個小架子，再將鉛片放在小架子上，最终將封好口的容器放到一個有熱源的当地。醋受熱蒸發后到達鉛外表，鉛被醋腐蝕后會產生一層白色物質，將白色物質刮下來再經過后續處理就得到了鉛白。鉛白可進一步加工成化妝品或顏料。

　　“因為缺少考古証據和相應的科技剖析，中國组成鉛白出現的时代和具體技術在科技史上還存在爭論。有學者認為中國的人工组成鉛白技術是由歐洲傳入的腐蝕法组成技術。但通過對梁帶村芮國遺址發現的鉛白進行剖析，証明並非如此。”韓賓說。

　　晶體的描摹是區分不同鉛白组成工藝的重要指標。通過腐蝕法组成的鉛白一般為短棒狀、顆粒狀晶體，但在梁帶村芮國遺址中發現的鉛白晶體呈現假六面體、長針狀和棱柱形，其晶體的描摹特征契合溶液沉澱法。

　　韓賓介紹，根據梁帶村遺址出土的人工组成鉛白的晶體描摹，能够推測鉛白晶體的构成過程：首要讓氧化鉛和醋酸反應生成可溶性醋酸鉛，再與燃燒木頭產生的二氧化碳或可溶性碳酸鹽（草木灰中的碳酸鉀）在溶液中反應產生碳酸鉛沉澱。這種办法與歐洲長期运用的腐蝕法工藝有顯著的差異，同時証明中國的人工组成鉛白技術為獨立来源，並非由西方傳入。

　　“雖然我們了解了梁帶村芮國遺址出土的人工组成鉛白技術，但其所需的具體质料配比以及詳細步驟還有待於進一步研讨。”韓賓說。

　　早在春秋時期，人們就已經認識到醋能溶解金屬氧化物，將濕化學實踐從東晉時期提早了近千年，為研讨我國濕化學的来源供给了重要參考。

　　在梁帶村芮國遺址中，除了在仲姜墓和一位女人貴族墓葬中發現人工组成鉛白外，在芮桓公的墓中也有發現。同時，考古人員在劉家窪遺址的一處男性墓葬中發現了美白化妝品，由此推斷古人或许神往白净膚色。

　　考古人員在山西、河南、山東、甘肅等地的春秋早中期貴族墓葬內，都發現有形制類似的微型化妝品容器。對於這個現象，韓賓認為，春秋時期不同諸侯國之間存在必定的沟通和審美趨同，我们都神往美麗、寻求美麗，進一步印証了春秋時期是中國化妝品工業的興起階段。

　　除了用作化妝品外，自漢代以來，鉛白不斷被用於壁畫、建筑物牆壁上的粉飾，以及中藥和丹藥。人們對白色的喜愛催生了對化妝品的巨大需求。這種文明和社會布景促進了人工组成鉛白技術在中國的發展，也推動了我國古代的濕化學實踐。

　　濕化學即溶液化學，是指以液體為反應前言進行的化學反應。之前學界有觀點認為，我國的濕化學實踐始於東晉時期。而在梁帶村芮國遺址發現的溶液沉澱法组成的鉛白說明，早在春秋時期，人們就已經認識到醋能溶解金屬氧化物，將濕化學實踐提早了近千年，為研讨我國濕化學的来源供给了重要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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